上海国际航运中心建设：政策突破进行时

　　本刊记者  刘  俊

　　上海国际航运中心建设新政中面临着政策的重大突破，引发关注的营业税免税、启运港退税以及航运经纪企业工商注册等相关政策，目前尚无具体操作细则出台。那么，这些“热门”的政策到底已经突破到哪一步？究竟何时才能出台呢？自7月底开始，本刊记者跟随虹口区人大代表调研团来到相关职能部门了解政策落实情况。

　　虹口区的烦恼

　　虹口区的北外滩是上海重点发展的三大航运服务集聚区之一，自国务院加快推进上海国际航运中心建设的政策出台后，虹口区已经迅速行动起来，出台了42条措施，分解到19个部门。目前已取得了几项成果，如上海航运仲裁院、海事仲裁院的挂牌，上海国际航运研究中心的成立等。

　　虹口区外经委主任陆清冬透露，虹口区目前正在积极设立“上海航运产业基金”，方案已经制定，准备募集资金500亿，计划由大型航运企业及大型商业银行发起设立，募集资金将投入码头、船舶或者租赁公司等，目前，上海市发改委已经基本认可该方案。在航运文化方面，虹口区计划举办“北外滩航运论坛”，结合航运嘉年华活动，每年举办一次，主办单位是上海市政府和交通运输部，目前已经上报交通运输部。

　　然而，由于上海有关职能部门对相关政策的具体操作细则还未出台，虹口区也陷入了深深的烦恼中。

　　一是外资船舶经纪公司无法登记注册。香港精英租船公司是一家主要从事船舶交易经纪业务的企业，在上海拥有相当大的业务量。虹口区政府鼓励该公司在上海成立分公司，以便带动上海船舶交易市场的发展，但注册时发现在工商部门注册系统里没有“航运经纪”这一类别。对此，虹口区政府部门非常重视，召开专题会议讨论，最后商定以“航运咨询公司”类别注册，但后来却又发现在工商部门注册系统里“航运咨询”类别后面却特别注明“不得从事经纪业务”，最后只能放弃。陆清冬说，“这是上层建筑严重落后于经济发展的表现”。

　　二是洋山保税港区营业税免税政策到底要做“增量”文章，还是“存量大搬移”？陆清冬表示，“免税政策出台前符合这项政策的、在洋山保税港区注册的企业只有数十家，涉及营业税税款只有500万。如果施行，会造成上海各市区内的航运企业内部大迁移，而非真正吸引外地的企业入驻，偏离了政策的原意”。事实上，之前注册在虹口区的中远集运已于6月份迁移到洋山保税港区注册。陆清冬说，“希望洋山保税港区营业税免税政策能够延伸到虹口区，或者先征收后返还。而虹口区目前正在争取的较为可行的政策是，企业注册地不变，在洋山保税港区设立分支机构即可免营业税”。

　　工商局的依法管理

　　目前上海的航运经纪活动形式大致有三种：第一种，是在船代、货代公司内部设有从事航运经纪活动的部门，例如上海航华国际船务代理有限公司就设有这样的部门；第二种，是没有工商局赋予经纪人资质的个人在从事航运经纪的活动；第三种，是外资企业通过在国内设立代表处或者咨询公司之类，从事航运经纪活动。所以，目前上海的航运经纪活动已经存在，只是未列入工商管理和行业管理的序列。

　　上海航交所总裁张页，“为什么国内过去船舶交易发展得不够快，在于船舶交易全部是按照需求进行的，比如说买车子一般就是自己用的，为什么多买房子，很多是为了投资。今后发展下去，我国要变成航运强国，船舶必须要变成商品贸易。过去买船的人都懂航运，所以不用经纪人代理。”他认为，此次国务院的政策里明确要求上海航交所加快建设全国性船舶交易信息平台，在上海形成具有示范作用的船舶交易市场，这就是“风向标”。“交通运输部将根据国务院的政策出台《船舶交易管理规定》，其中有两个内容是比较有实质性的，一个是所有船舶的交易必须全部进场，无论是经纪人的行为还是船主的行为，另一个是进场交易的经纪人须有船舶经纪资质。我认为工商局必须制定一个工作计划或者行动计划，要设立船舶经纪人的行为规范与资质认证”。

　　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市场处副处长李立力对此表示，“工商局不能突破法律，公司注册登记相关的经营要素必须要满足。要成立一家经纪公司，必须要有5名以上的经纪人，要是没有，我们肯定不会予以登记。” 

　　2000年12月15日，上海市发布《上海市经纪人条例》，并于2001年5月1日起施行。按照条例要求，工商局对从事经纪活动的企业和经过上海市执业经纪人协会考核、取得《经纪执业资格考核合格证明》的人员进行经纪执业注册。工商部门对执业经纪人进行执业注册的经纪类别分布于二手房、二手车、产权、文化、体育、农村、融资租赁等13个经纪行业，但是目前尚无航运经纪人类别。

　　李立力指出，“《上海经纪人条例》不存在修改的问题。这么多年来，工商局不仅仅是培育经纪人，而且是后续管理。工商局在执行的过程中，期望每个行业都和相关的主管部门共同来培育一个市场。换句话说，船舶交易经纪人，作为政府要推动，工商局要培育这个市场，创造条件。按照现在的法规，希望上海航交所积极参与，主管部门市交通运输和港口管理局共同制定行业标准，然后进行培训、考试、颁发合格证书，予以备案。”

　　李立力表示，上海市工商局4月份经过培训、考试，培养了全国第一批融资租赁经纪人，目前，上海第一家融资租赁公司也正在筹备中。“我们争取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培养出第一批船舶交易经纪人。”

　　上海市交通运输和港口管理局副局长朱建华对此表示，市交通运输和港口管理局下一步要做的工作包括三方面：一是要联合工商等部门就航运经纪业建立专门的渠道，使目前处于“地下”运作状态的航运经纪活动转向“地上”；二是做好基础工作，便于交通运输部作为行业主管部门通过部门规章等形式，规范对航运经纪人的行业管理；三是区别于兼营航运经纪业务的公司，培育专业航运经纪人公司，使航运经纪活动更加规范化和专业化。

　　洋山保税港区的“野心”

　　洋山保税港区经国务院批准设立， 于2005年12月10日正式启用。建设洋山深水港区是一项国家战略，是上海进一步完善城市功能，提高城市国际竞争力，加速建设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的关键性举措之一。洋山保税港区是上海国际航运中心的核心载体。

　　洋山项目是国家战略

　　洋山保税区管委会副主任方雄表示，洋山保税港区近期工作是贯彻落实中央政策，主要任务是如何聚焦综合试验。

　　方雄认为，洋山保税港区和国内其他的港区相比，具备三大优势：一是倚靠长江，水水中转在未来十年内是上海港最重要的中转方式；第二，洋山项目是跨省合作，是国家战略，洋山保税港区的名字上并没有冠以地域名；三是占据地理优势，洋山保税港区将得益于上海的地位以及发展前景。

　　对于受人关注的营业税免税政策，方雄表示，“我们是最为超脱的，因为洋山保税港区的最大特点是财税全归上海市级财政。”他透露，国务院文件规定的在洋山保税港区从事国际航运业务、货物运输、仓储、装卸搬运业务的企业进行营业税免征的工作已经从5月1日开始实施了，但“目前量不大”。

　　对于上海其他区域担心的会造成“存量大搬移”的现象，方雄坦言，目前，洋山保税港区正在考虑加强各区协作问题，“我认为在发展过程中要采取市场化手段，比如采取市内各区域参股方式，将现有状况稳定下去，不要相互挖墙脚”。他透露，截至8月上旬，注册资金在亿元以上的企业大概有4、5家确实迁移到洋山注册。而相关操作细则，“上海市税务局应该会有相关解释。”

　　要掌握航运市场话语权

　　方雄说，实际上，企业的注册和入驻是非常简单的，对于洋山保税港区而言，“难就难在服务上”。洋山保税港区是以服务为驱动力的，国际上与香港、新加坡、伦敦等相比要形成国际上的竞争力；与国内城市相比要形成区域的竞争力。“我们认为洋山保税港区的发展主要是提升服务能力，我们要以企业需求为主。至于企业的选择，完全由其自身决定，企业需要考量其未来的发展以及综合成本的测算。”

　　目前国际上一些先进的物流中心，人工、土地成本比较高。洋山保税港区要做的是，“吸引国际性的物流企业入驻，形成国际性物流中心，一方面服务全国，另一方面服务世界。”方雄认为，洋山保税港区“要吸引一些大宗货物，大宗货物会产生大量的资金流、物流等等；要吸引大的航运企业，这和区域资源配置能力相关。一旦这些大型企业聚集洋山，对洋山开展离岸金融等新兴业务非常有帮助。而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掌握话语权，掌握在整个国际航运市场的话语权。”

　　方雄对洋山保税港区的前景充满期待。“我们在洋山搭建了一个舞台，主角是企业，我们希望企业都过来试试看，这样才知道我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上海海事局：

　　要监管，更要服务

　　我国是世界贸易大国，也是海运大国，随着我国国际航运业的进一步开放，船员专业人才市场也逐渐发展壮大。截至2008年底，中国拥有海员62万，其中具有高级海员资格约18万。但外派船员仅4万人，约占国际船员市场的4%，居世界第四。我国现有中等以上的航海院校52所，每年可培养出2万多名航海类专业毕业生。根据当前我国现有船队数量对船员需求量进行初步估测：我国沿海船队需要船员约23.37万人，远洋船队（含方便旗）需要船员约9.22万人，船员总需求为32.6万人。

　　张页表示，建设船员市场，对于新农村建设、国际劳务输出、保障船员权利、船员诚信评估、船员分类管理等都有着积极的作用。“建设船员市场平台落实在航交所，但关键在于上海海事局，之前的管理模式是管理，而现在要重视服务”。

　　建设船员专业人才市场是一个系统工程。5月19日，上海海事局、虹口区人民政府、上海航交所举行了加快建设上海国际航运中心现代航运服务体系合作框架协议签字仪式。协议内容包括：建立船员服务行业协会、国家级海船船员评估中心、船员信息综合平台等，推进建设中国船员专业人才市场，保障船员合法权益，促进现代航运服务业的健康发展。

　　建立船员服务行业协会。上海航交所作为政府为培育和发展中国航运市场而成立的一家非盈利性事业单位，将配合《船员条例》的实施，发起设立中国船员服务行业协会，预计年内完成。

　　建立国家级海船船员评估中心。目前，海船船员适任评估由于场地、设备、设施的限制，主要依靠航海院校。但各校的水平良莠不齐，迫切需要建立统一的船员评估中心。交通运输部规划在全国建立3个海员评估中心，希望能在上海率先突破。目前，上海海事局和虹口区政府分别牵头，积极落实设施和场地经费等问题，希望在年内能够确定选址问题。

　　建立船员综合信息平台。目前，全国性的船员综合信息平台尚属空白。上海将争取建立船员综合信息平台，积极开展全国船员劳务中介、船员劳务合同备案、船员服务信誉评估发布、船员法律援助、船员招募、培训、见习推介、职业指导与规划等服务内容，使之逐渐成为与中国船员人才市场及其国内外船公司、船员雇佣机构、代理服务机构实现匹配的平台，成为亚太地区船员劳务交易的重要市场和中心。

　　先行先试：上海艰难起跑

　　对于此次国务院颁布的上海国际航运中心建设的诸多政策，张页认为，这是“经济发展的需要、上海发展的需要以及中国应对金融危机的需要”，其中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利用上海的经济优势地位进行先行先试。

　　既然是先行先试，自然是新政策新做法，难度当然不小。上海市交通运输和港口管理局航监处处长杨建勇表示，目前工作实施的难度，“第一在于任务的定性，提出的政策都是对现有政策的调整、完善与创新，在这种过程中应该怎么办？第二在于工作的分工，涉及部门太多，协调有难度。第三在于目标的定量，关键是时间上的定量以及责任上的定量如何确定。”

　　杨建勇表示，下一步港口局主要做三个方面工作，“一是要调研，主要是对现有法律法规进行梳理，对航运业现状进行了解，对企业需求进行了解，对国际通用做法进行了解。二是要沟通，建立定期沟通机构。三是要进行相关政策支持。”

　　尽管很多政策目前还处于研究阶段，但是上海正在先行先试的道路上加强与各地的沟通协作。5月10日，上海市与湖北省签订《关于加强沪鄂航运业交流与合作的协议》，双方将在七个方面加强合作，包括整合港口资源，加快港口建设；推动湖北至上海洋山港江海直达运输；加强港航信息平台共建共享；大力开展人才、技术交流和合作；先行试点启运港退税；大力拓展沪鄂航运合作新领域、新途径；建立工作联系协调机制等。

　　该协议中明确提出在年内实现上海与武汉两地电子口岸系统对接、港航EDI系统对接；年内形成上海航交所与湖北船舶交易信息互联互通的实施方案和工作机制。

　　而对于启运港退税方面的实施也提出了明确的时间表。7月底前两地海关形成启运港退税政策试点监督暂行办法草案，两地国税部门形成启运港退税中心办法草案。10月底前，两地海关向海关总署报告启运港退税政策试点工作设想和监管暂行办法，并争取获得支持；由湖北省报国税总局批准试点实施启运港退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