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旼旼
很难想象，日本会变成贸易逆差国。这个全球第三大经济体一直以来都非常依赖出口，巨额贸易顺差甚至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引发美国的极度不满。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2011年日本三十多年来首次出现贸易赤字，今年1月的贸易逆差额更是创下记录。
日本财务省本周一公布的数据显示，日本1月连续第四个月出现贸易逆差，逆差额达1.475万亿日元(185亿美元)，创1979年有此项统计以来的单月贸易逆差新高。而去年全年，日本31年来首次录得年度贸易赤字，赤字额达2.49万亿日元，是二战以来的第二高。
日本近期的逆差现象成因较多，其中包括了许多临时性的因素：首先是日本出口遭遇全球经济大环境不佳的逆风。今年1月日本出口额下降了9.3%，已连续第四个月出现下降，这很大程度上反映出全球经济的疲软现状，比如被债务危机困扰的欧盟出口下降了7.7%。
其次，1月巨额逆差还主要因为季节性因素，比如当月日本对最大出口市场中国的出口骤降20%，但这很大程度是因为中国农历新年的关系。在过去7年中，日本有5年都在1月出现了贸易逆差。
第三，去年出现全年贸易逆差主要还是受地震海啸的影响，造成供应链暂时中断，日本从电子产品到汽车等的出口均受到极大冲击。随着灾后重建工作的完成，这部分出口额将可获得恢复。
第四，地震海啸导致能源进口快速增加。在去年3月的地震海啸之后，日本54座核电站几乎全部停机检修，震前日本核电占能源供给的30%左右，这意味着日本需要多进口30%的能源。今年1月日本液态天然气进口量同比暴增74%，石油进口量也增加了13%。
第五，日元升值。去年全年日元对美元一度升值超过7%，和2007年的低点相比，日元在5年时间里升值了近40%。日元升值正不断大幅吞噬出口商的利润。
日本央行行长白川方明上周表示，近期的逆差更多是因为暂时性因素，不意味着日本将变成一个逆差国。不过，事实或许未必完全如他所言，日本的逆差除了临时性因素外，还存在许多趋势性因素。
摩根大通研究显示，由于日元升值和国内税率上调，到2014年日本汽车制造商74%的生产业务将在海外进行，而2003年这一比例仅为49%。如果汽车生产持续转移到海外，这不仅意味着日本的出口将减少，也意味着未来日本或许还将进口自己品牌的汽车，这将加剧日本的贸易逆差。这就好比苹果产品，虽然它是美国产品，但由于完全在中国制造，美国国民使用的苹果产品被计入了美国的进口项。
产业转移是大势所趋，这不仅是因为发展中国家的人工比日本便宜得多，并且可以规避日元升值的风险，此外还能带来更安全的产业供应链。日本地域狭小，且易发火山地震等自然灾害，去年的大地震迫使更多的日本制造业企业转移到海外发展。
日本贸易账户出现逆差将给经常账户造成压力。目前日本依然是经常账户顺差国，但顺差额正逐年降低。此外，从经济理论上说，一国的经常账户状况取决于国内储蓄(个人、企业和政府)和投资之差。
从历史上看，日本是高储蓄率的国家。但随着人口老龄化，多数人退休后开始使用储蓄，日本的储蓄率未来将逐步走低。近几年日本的家庭储蓄与可支配收入之比已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14%降到2%左右，而政府财政赤字(负储蓄)则不断升高，去年占GDP之比达10%。而日本的经常账户之所以还能保持顺差，主要是因为企业储蓄额较高。但随着企业海外投资的加速，未来日本很可能出现经常账户赤字。
高负债和经常账户赤字，这样的恐怖组合令人联想到今天的希腊。对日本来说，要避免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改革、尤其是努力减少赤字已成为当务之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