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晖
6月份航运交易公报报道德国北方银行以“救赎者”姿态继续在航运贷款方面助力，但半年报显示，该行计提的贷款损失准备金翻番，救赎立场正在动摇。
在金融危机持续影响的当下，作为贷款血库的德国银行业态度始终飘忽不定。去年德国商业银行从承诺继续提供贷款业务到退出航运金融业，只用了20天。而近期随着德国北方银行半年报的公布，其对航运放贷的态度虽没有发生极端变化，但与去年年报中的态度也略有不同。
去年展望今年时，德国北方银行看好航运业前景，而今年却表示直到2015年，航运业恐难实现持续性回暖，航运贷款会给德国北方银行带来沉重压力。挫败其志气的主要原因在于其上半年航运贷款持续性损失，导致计提的贷款损失准备金翻番。作为世界第一大船舶融资银行，这样的境况对整个船舶融资行业而言都会带来一定震荡。
贷款拖累业绩
在发布去年年报的时候，德国北方银行明确表明，2012财年税前亏损1.85亿欧元，净亏损1.24亿欧元，亏损主因正是航运贷款损失。尽管去年在回购次级债券所得的临时收益以及各种金融投资带来的收益均有至少10%的增长，却难抵航运贷款带来的千万欧元损失。
但年初德国北方银行对航运贷款的态度，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仅在年报中明确表示今年的目标仍然是成为全球最主要的船舶融资银行，并将继续扩大船舶领域投资额。去年其核心业务投资额为177.22亿欧元，航运业重组业务投资为109.09亿欧元，今年会继续追加，并增加港口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力度，且力推“集装箱运价衍生品交易”，减少航运业的运营风险。
德国北方银行年初这一力挺到底的态度，或多或少有提振士气的作用，但半年报一出，喜忧参半。
根据半年报显示，德国北方银行上半年总收益达到8.09亿欧元，去年同期为4.38亿欧元；净收入为9000万欧元，去年同期为5400万欧元；净利息收入为4.85亿欧元，去年同期为4.53亿欧元；净佣金收入为5200万欧元，去年同期为4400万欧元；来自商业投资的净收入为1.67亿欧元，去年同期为1.52亿欧元。核心资本充足率从去年的9.9%上升至今年的12%，这意味着德国北方银行有更强的抗风险能力，承担巨额损失的能力也在提高，总体看，德国北方银行上半年业绩表现良好。董事长Constantin von Oesterreich表示：“我们有信心今年全年会保持这股盈利趋势，但我们有两部分的业绩表现非常遗憾。”其一，交易收入与去年同期相比有所回落，今年获利1.09亿欧元，去年同期为2.1亿欧元，降幅达48%。其二，包括航运类贷款在内的“重组板块”亏损3300万欧元，与去年同期的4900万欧元相比虽然有所减缓，但难改亏损定局。为了应付这方面的亏损，德国北方银行计提的准备金达到2.24亿欧元，是去年同期1.11亿欧元的两倍。
今年微升的经济环境仍然无法改变航运贷款给银行带来的持续性损失，三大主流航运市场仍然低迷，而贷款损失准备金的提高不仅增加了银行的风险成本，还影响其资金流动性。上半年银行航运贷款投资组合收益也从去年的盈利变为今年的税前亏损，这些不利影响不得不让德国北方银行重新调整战略，或从侧重救赎船企过渡到先救赎自己。
如今卖船自救
为了减缓航运贷款带来的损失，9月份，德国北方银行选定20艘价值共6亿欧元的船舶计划拍卖。第一批价值共3亿欧元的10艘船舶，将从80家公司中选出5位投资者进行投标，预计该批船舶会交由希腊Navios集团接管，Navios计划支付1.3亿美元收购这批集装箱船和油轮，并承诺至少会用6年时间经营这批船。
低迷期，可以成功将船出售且不亏，德国北方银行算幸运的，但该行董事会成员表示：“我们手中还有大量用以抵债的船舶，我们并不喜欢这些船，被迫做‘船东’是件痛苦的事。”之所以痛苦，一方面，银行并不懂如何经营船舶，无法经营就产生不了经济效益，这些船于银行而言就是破铜烂铁，唯有出售换钱才是最好办法；另一方面，由于德国是世界最大的集装箱船交易市场，其交易份额占全世界40%，相应地，德国北方银行手上的集装箱船也占最大比重，让船变钱的主要办法即出售这些集装箱船。但据统计，去年集装箱二手船价格下跌77%，因此现在卖船，亏本是合理的，借此盈利反而会令人意外。
不过下半年集装箱二手船市场价格有所回升，尤其集中在巴拿马型船。8月份，Peter Dohle出售4艘2700TEU型船，每艘售价达到1700万美元，而2008年的造价为1800万美元，损失并不大。另外STX泛洋出售的2700TEU型船“STX Mumbai”号和“STX Melbourne”号也获得1700万美元投标。与此同时，伴随着二手船买家的激烈竞争，小型船市场上二手船售价也逐渐上涨。其中1645TEU型船“Frida Schulte”号开出800万美元的高价，目前已有至少2家买家投标750万美元。此外，韩进海运的1600TEU型船售价也高出市场的平均水平。
除了借卖船缓解紧张的资金流，德国北方银行将进一步缩减航运业务规模，据统计，去年底该行投资规模为170亿欧元，今年最多不会超过150亿欧元。为集装箱船贷款曾是德国北方银行最大的航运业务，占比一度接近50%，今年该行希望将集装箱船业务比重降至30%；去年散货船和油轮的贷款业务分别占德国北方银行航运贷款规模的18%和15%，去年年报分析表示今年计划将这两部分贷款比例略微上涨，但根据上半年的形势，银行董事会成员正在考虑取消微涨这两部分的计划。
去年德国北方银行之所以敢博弈今年的航运市场，主要受其新业务的鼓励，2011年该行新业务价值12亿欧元，根据半年报，今年新业务价值达到27亿欧元，实现稳定增长。这些新业务主要包括为德国船厂（首选）、欧洲船厂、欧洲船东、国际船东以及外向型的造船企业提供出口融资，但下半年这些新业务拓展范围或许会受到制约。因为根据德国北方银行与欧委会签订的协议，至明年末，该行新签合同的价值最多只能达到同期全球新航运业务的5%，这就意味着即使新业务开展得风生水起，终究不能大展拳脚地弥补贷款损失。
紧缩至少两年
上半年航运贷款方面翻倍的损失，迫使德国北方银行收回在去年半年报中对航运业的乐观态度，在今年半年报中，该行展望未来前景时表示：“国际航运业疲弱的状况已持续多年，且据我们预测，在2015年前恐难出现任何持续性的回暖，这将继续对我行构成沉重压力。”未来至少两年内，德国北方银行将回到谨慎放贷的态度中。这一局面，让以为航运业今年有望回暖的乐观者，乐观不起来。
航运业的蓬勃发展与航运金融的给力支持密不可分，航运金融最主要的给力方式，便是提供贷款。而德国银行业的航运贷款规模占到世界总量的1/5，德国北方银行又是世界第一大船舶融资银行，它对航运业投放贷款规模的态度有效影响着航运业的复苏进度。2010年信贷危机切断了银行业的融资来源，德国北方银行缩小了对航运的投资规模，正是当年，德国单船基金KG爆发了前所未有的融资危机。去年，尽管德国北方银行的航运核心资产规模已削减至200亿美元左右，不足危机前一半的水平，但其准备于今年提振贷款规模的目标让业内有了信心，如今却又面临峰回路转。
作为世界航运金融领域的风向标，德国北方银行对航运贷款的态度将直接影响其他大型船舶融资银行对放贷的想法，那么这是否会给亚洲银行带来发展机遇？业内相关人士分析：“尽管亚洲地区的船舶融资业务持续扩张，但亚洲地区的扩张规模不过数十亿美元，相对于欧洲地区以百亿美元计的收缩规模，显然存在数量级上的差距。”
虽然德国北方银行上半年整体业绩表现良好，但其在船舶融资方面的疲软表现值得引起重视。当前银行系统外的其他融资方式无论是在规模还是普及程度方面，都还无法取代商业信贷在船舶融资市场的地位，航运业目前仍然非常需要商业信贷的支持。证券市场上，航运企业通过股票融资的比例还相当低，债券发行更是主要集中于实力雄厚的大型企业。德国北方银行上半年航运贷款规模尝苦果或许正给我们敲响警钟，目前还不是航运复苏的拐点，甚至下半年，会更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