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钮文新
1、最近一段时间许多经济言论在说“中国经济拐点”,当然是从下降到上升的拐点。如果仅仅是激励市场信心,那我并不排斥,但有一个“稳”字,我看足够了,而我认为,中国经济真能做到6.5%到7%的稳定增长那已经是很难的事情了,休想再有、也用不着再有过去那种动辄10%的增长。
2、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原因很简单,“金融脱实向虚”对于中国经济的破坏力很大,而导致“金融脱实向虚”的机制性因素并未获得检讨和改变。在此背景下,中国经济增长越快,风险积累越快,突然坍塌的危险性越大。所以,我不希望现在中国经济增长过快,而关键是要安静下来,认真检讨“货币金融”爆炸式膨胀,“资本金融”不断萎缩的原因何在,更重要的是,中国必须尽快建立培育“资本金融”的路径,否则经济增速越快,无以支撑实体经济的金融市场突然坍塌的可能性越高。
3、如今的中国金融市场结构扭曲严重,感受当中好像是越来越“碎片化”,同时越来越缺少可以负重的大料、大材。这就像盖房子,整砖越来越少,碎砖越来越多;栋梁越来越少,檩条越来越多。这样的金融质量能够撑起中国这栋经济大厦?我怀疑。我们说,实体经济和金融都是经济整体的重要支柱,任何一个支柱出来问题,都将导致经济的崩塌。
4、而现在的问题就是这样,经济的金融支柱被严重“碎片化”,承载力已经很差,而另一根实体经济的支柱因为长期得不到金融的供养,也正在摇摇欲坠,说这样的经济底蕴可以“拐点”,我不信。我认为,就是在特殊手段的作用下,经济可以恢复平稳,可以出现一点增长加快的势头,那也会被金融扭曲的刀刃砍掉。实际上,我们过去看过多次这样的情况,比如2012年底到2014年间,几轮经济失速,几轮大规模财政刺激,但很快经济重回疲弱。为什么?因为,货币政策不配合,玩起了“钱荒”,市场利率高企,摧毁了积极财政政策的动力系统。
5、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经济学家频频叫好经济“拐点”?我认为,那是因为他们坚守新自由主义的一套理论,无视金融扭曲对经济产生破坏作用,而只会就现象说现象,看到经济数据有点好转就下结论,这是绝大多数中国经济学家的悲哀。
6、我认为,中国经济当下的核心问题是实体经济与金融市场之间发生了恶性循环——金融越短期化,资本越稀缺,实体经济融资越难越贵;财务成本越高,实体经济利润越少,金融风险就越大,金融机构就需要用更高的收益覆盖风险,而实体经济融资更难更贵。所以,核心问题是金融短期化。而导致金融短期化的原因又在于我们多次强调的“四大因素”——汇率改革、利率改革、监管弱化和地方政府的进入冲动。
7、当下不是又出现一轮“钱荒”吗?在经济增长尚未获得足够的动力,尤其是内生性动力的情况下,市场利率快速上涨,中国经济可以获得“拐点”?经济学家说话,不能违背基本经济规律吧。
8、不错,我们看到美国经济有所恢复,但这是不是可以刺激中国出口?让中国经济重回出口导向?我认为,不仅中国不愿意,美国同样不愿意。特朗普不是正在采取各种措施抑制中国对美贸易吗?欧洲、日本不是也在没玩没了地“反倾销”吗?我认为,时局变了。当世界进入“后金融资本主义时代”之后,一切基于“金融资本主义时代”的经济判断都将大打折扣。这不是仅以中国意愿为转移的客观过程。
9、当然,我对中国经济并不悲观,毕竟对各式各样金融乱象的治理已经开始了。当大量空转资金被逼回资本市场之后,中国的金融情况会发生较大改观。但是,机制还在,金融短期化的趋势并未得到根本性的抑制,这会导致所有金融机构在利益的驱使下,想方设法钻空子。所以,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我更希望看到一个健康的中国金融市场开始为实体经济提供坚实的支撑,只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我才可以大松一口气地说:中国经济的大风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