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得想天冷的事情，几个月后，也许你得为新买的羽绒服、羽绒被多掏不少钱。
那场突如其来的禽流感疫情虽然远去，但它把羽绒价格吹得“飞”起来，一个月价格翻倍，稳居历史最高位。
伴随着原毛紧缺的信号，产业链上的各个环节都受到了价格变动的波及。萧山，全国“羽绒之都”内的很多羽绒制品企业如坐针毡；眼下正值羽绒行业生产的旺季，羽绒原料紧缺带来生产成本的大幅上涨，让欧美客商也感觉到了阵阵凉意。很多消费者也在心里默默打了个问号：今年冬季的羽绒服、羽绒被会涨价吗？
疯狂羽绒一毛难求
“搜毛小分队”现场蹲点
萧山新塘街道，聚集了上百家羽绒以及相关制品企业，基本以出口为主。眼下正是羽绒制品生产旺季，企业们都为找“毛”发愁。
做了20多年的羽绒，杭州三星羽绒品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杜达生还是头一次遇到今年这样的行情：一个多月羽绒价格翻倍。这个涨幅从4月中旬禽流感爆发后禽类大规模被扑杀开始。目前，含绒量100%的白鸭绒(原料毛)从3月初的30万元/吨涨至眼下的60万元/吨，5月中旬一度冲高到70万元/吨。
“以前鸭绒都是一口价，双方签一个采购协议，鸭绒的实际卖价只能比协议价格低，不能比它高，但今年打破了规律。”杜达生说，从4月中旬开始，羽绒价格一天一变，甚至早、中、晚的报价都不一样。
三星羽绒的主营业务是出口羽绒床上用品，这块羽绒年消耗量1500吨，同时又是省内外很多企业的羽绒原料供应商，加起来全年羽绒需求总量2000吨左右。“现在是卖得出去(羽绒)，买不进来(原料)。”
羽绒原毛收购以国内产地为主，也有少部分来自法国、加拿大、泰国，但占比非常小。在国内，用于制造羽绒的原料主要有两个来源，一是向散户收购，二是从大型养殖场、屠宰场进货。
“市场上零散的鸭毛质量不稳定，数量也不多，我们多是从一些产区批量进货。”杜达生说，产地不同，原料的质地也不同，比如山东以白鸭为主，东北三省以鹅为主，灰鸭主产地是广西、四川、重庆等。
4月27日，中国羽绒工业协会在其官方网站上发布了一封致羽绒行业经销商的公开信。内称，受禽流感波及，羽绒行业原材料供应链断裂，羽绒生产企业步入了“最困难的时期”。这封信，让很多羽绒同行心急如焚，也让行业内迎来最严峻的考验。
萧山很多羽绒企业的原毛收购地主要在江浙皖赣，均为疫情发生地，不少企业不得不前往非疫区收购原毛，如东北、山东和广东等省份，这次禽流感疫情出现后，长三角几乎没有消费者吃鸡吃鸭，羽绒供应量骤降。
“其实现在的价格都是抢出来的。”杜达生说，现在全国都在抢货，连“冷门”地区东北都成了“热门”，不管鸭绒多少钱，统统收购。
一“毛”难求，也导致了各家羽绒企业见招拆招——“搜毛队”出击，现场蹲点采购。
“你不在旁边盯着，就会被别人买走。”三星公司的这个团队成员有6人，最近都活跃在各个产区。“现在卖给你就很给面子了，条件也由对方说了算，必须要现钱。”
养殖期需40~50天
羽绒产量恢复赶不上订货会的趟
杭州各大商场的羽绒制品柜台，是羽绒产业链的末端。
每年夏季，羽绒服销售商家都会以三四折的力度，促销上年或年头更久的羽绒服款式。但今年这种反季促销却很不给力。
“现在原料都贵了，今年下半年羽绒服肯定要涨了。”柜台服务员直截了当地说。
目前的行情：含量在100%的白鸭绒原料售价60万元/吨，折合300元/斤，而3月初只有150~160元/斤，生产一件羽绒服一般需要200克左右的羽绒，和去年相比，一件羽绒服所用的羽绒成本至少上涨60元。
传递到终端消费者手中，这个效应会放大。“简单地说，成本涨了60元，卖到消费者手中至少要贵180元。”一位羽绒服生产企业负责人说，目前业内比较认同的涨价幅度是20%，若是品牌知名度高点的，这个价格涨幅会更大。
羽绒被受到得影响更大，因为用量更多。“一般而言，一床羽绒被的羽绒用量是羽绒服的10倍。”阿思家家纺有限公司董事长王国达说，羽绒被填充的羽绒成本占70%左右，其余面料、辅料、人工、包装成本占30%。
“每只鸭子身上绒非常少，腹部的毛才是正宗的绒。”王国达说，说得通俗点，100多只鸭子才能做床羽绒被。
阿思家家纺的主打产品是羽绒被，规格在1.25~1.5公斤左右，一年需要大量的羽绒原料。马上就要迎来生产旺季，面对居高不下的羽绒价格，他们也很彷徨。
“理论上推算，羽绒价格翻倍，下半年生产的羽绒被成本至少翻倍，但是实际售价还没有最后定。”王国达说，一方面，去年的部分羽绒原料库存可以消化些成本，同时，也要考虑到消费者的接受度，涨幅不会太大。
往年的六七月份，是国内羽绒服订货高峰期，不过今年的气氛有点特别。一位羽绒服代理商魏先生告诉记者，上个月他就参加了杭州一个品牌的羽绒服订货会，这是一次“极特殊”的订货会，展示的300多款羽绒服都没标价，代理商只能看样子下订单。
那么羽绒产量会不有所回升？羽绒业内人士的看法是，产绒需要周期，一般养殖周期需要40~50天左右，至于能否恢复到禽流感爆发前的数量，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价格高得迫使外商改订单
羽绒被、化纤被，价格相差近十倍
这两天，三星羽绒的外贸经理正忙着跟美国客户确认订单修改的事情。对方是美国一家大型连锁百货公司，每年光羽绒被的订单就有15万条。
一条出口羽绒被(羽绒含量75%)的出厂价是80美元左右，今年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羽绒原料上涨近一倍，羽绒被的价格至少上涨60%。
因为是老客，双方来回沟通了好多次，要么提价要么改单，提价的幅度在20%~30%，即使这样，企业自身还得承担另外一半的成本。“几次沟通后，他们选择将部分羽绒被改成化纤被。”这位外贸经理说，和20元/斤的化纤成本相比，羽绒价格实在太贵了，而美国的终端不可能那么随意提价。
“今年外贸羽绒制品的日子很难过，能做到少亏或者不亏就很好了。”浙江恒迪寝具总经理范小明也有类似的困扰。该公司2006年成立时主打羽绒被，当年销售1.5亿元，而现在，这块比重已经萎缩到不到5%，势头被化纤被赶上，这和欧美经济不景气影响消费也有一定关系。
“现在羽绒被的单子逃都来不及，哪敢多接啊。”范小明说，手头的几个大单子，是禽流感疫情出现之前早就签下的，根本没顾及原料价格上涨这么快。“现在我们都在主动跟客人商量，减少订单或者改单，或者改成化纤被，两者价格相差近十倍。”
“多做多亏，现在还是想办法度过这道难关。羽绒行业，真是越来越难做了。”范小明不止一次感叹。
萧山聚集着120多家出口羽绒制品企业，羽绒及其制品出口超过全国的三成，很多企业也感到阵阵寒意。
浙江萧山检验检疫局动植处处长童兰英表示，近三年来，羽绒制品出口已经连续出现批次、金额双下降，其中国际市场持续低迷、禽类养殖规模逐步缩小、羽毛绒原料持续上涨为主要原因，而禽流感的发生使得羽绒制品成本大大提高，出口将雪上加霜。今年1~5月，萧山出口羽绒寝具2946批次，同比减少4.3%。这个影响还会持续：有部分企业的订单是禽流感疫情出现之前签下的，价格和数量早已确定，原材料的短缺和价格的不断上涨将可能致使合同无法履行，即使采购到原料，也很可能出现亏损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