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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 章玉贵:全球经济如何点亮复苏之光

http://www.jctrans.com/ 2020-05-28 环球时报

导读: 新冠肺炎疫情冲击导致的经济停滞甚至衰退,几乎将全球宏观经济学家们的智慧供给逼到了墙角。

  新冠肺炎疫情冲击导致的经济停滞甚至衰退,几乎将全球宏观经济学家们的智慧供给逼到了墙角。

  同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造成的全球经济衰退不同,本次疫情带来的冲击几乎找不到基线场景。或者说,这是主要经济体根本来不及准备应对预案的“即刻瘫痪型”外部冲击。病毒对人类生存与生产生活的侵害,将致命威胁与恐慌发酵形成的双风险螺旋演绎到另类的淋漓尽致,并对各国供给侧与需求侧同时造成影响。

  不久前还洋洋自得于失业率降至50年来最低的美国政府,如今却不得不面对超过2600万人申请失业救济的困局。美国经济步入73年以来最严重衰退区域将是大概率事件。欧元区则已迎来1999年以来最严重的衰退局面。疫情相对而言轻一些的日本,政府对经济的悲观程度也上升到十年来之最。而较早受到疫情冲击但率先控制住疫情的我国,尽管积极推动复工复产,但一季度GDP还是同比下降了6.8%,自1992年公开季度GDP以来首次出现季度负增长。至于那些抗击打能力更弱的中小经济体尤其最不发达国家,更是备受煎熬。

  所幸的是,本次全球范围内的经济大衰退并非由于全球经济基本面显著恶化或金融失衡引起的。这也意味着,只要疫情得到全面控制,经济常态化的恢复时间就不会太久,甚至有可能出现报复性增长。但在疫苗问世之前,任何对经济复苏前景的乐观预期都建立在假设性基础之上。

  尽管全球经济短期内很难看到复苏之光,但各国已为阻止本国经济与金融体系崩溃、维系国计民生之需而投入了总共大概8万多亿美元。至于这多么钱是不是以真金白银形式拿出来,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比如,确诊人数已超过160万的美国几乎把财政和货币政策工具箱里的各种工具都翻出来了。美联储更是无上限启动量化宽松政策,大有把过去视为非主流的现代货币理论(MMT)升格为主流经济学之势。而稍微有点经济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在金本位制被信用货币制度取代之后,早已负债累累的美国本次拿来救市的钱,其实就是开动印钞机发绿票子。而迄今为止,无论美联储主席鲍威尔还是财政部长姆努钦,都不敢保证美国未来不发生通货膨胀。但经济学家们早已做过严谨推算,美联储自1913年成立以来,美元已经贬值100多倍。所谓钱到底值不值钱,普通老百姓最有感知。

  梳理疫情在全球蔓延以来美欧等国祭出的货币与财政应对措施,如下几类是必须的:一是为稳住市场情绪而投放流动性,二是直接援助乃至接管因疫情冲击而面临破产的企业,三是直接救助底层百姓等等。

  就第一个动作而言,如果美联储在今年3月不紧急开闸大规模放水,可能美国股市早就腰斩了。而第二类救助措施,尽管严重背离“黑板经济学”原理,但作为西方国家政府,如果在核心企业面临破产的关键时刻袖手旁观,无异于政治白痴。至于第三类举措,尽管被一些美国富人代表嘲笑,但这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美国老百姓普遍存在的低储蓄偏好,使他们在面对新冠疫情带来的大规模失业潮冲击面前几乎没有防御韧性。这个时候,政府直接发钱才是硬道理。

  但另一方面,由于事先没有预案,各国政府迄今为止释放的各种应对之策不可能做到一一精准。有的甚至是带有强烈利益偏好的政策刺激。在信贷扩张已在很大程度上成为经济信心主要支撑的后工业化时代,发达经济体货币管理部门承担的角色越重,就越意味着债务风险的累积。而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给世人带来的严重教训就是:在实体经济效益未能得到同步提高的情况下,一国如果持续推动金融深化乃至经济增长主要依靠天量的信贷扩张来支撑,最终会对经济体系造成难以修复的破坏。

  偏偏这些年来,全球实际经济增长、产业发展与技术进步无法有效对冲泡沫和风险积累,不少大型经济体跌入“债务驱动型”增长陷阱。而宏观经济学早已证明:经济衰退和金融危机本质上都与劳动生产率明显下降、资本回报率显著下降密切相关。如果大量信贷和货币创造继续被用于购买存量资产,而非生产性投资与技术研发,则下一轮金融危机的到来将为期不远。

  新冠疫情作为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终将过去,但美联储开具大额救市与救助支票而超发的货币很难快速收回。对其他大型经济体而言也是如此。因为经济体系或曰经济生态系统,与人体一样,是不能被经常刺激尤其大规模刺激的,否则一定会发生功能性紊乱。有远见的经济决策者不会不知道201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罗默内生增长理论的历史穿透力。罗默的研究表明驱动经济增长的最重要因素是知识创新、科技进步和提升人力资本。而真实世界的经济实践已证明:罗默的新增长理论不仅能解释诸多经济增长现象,而且能促进不少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增长转型。

  尽管内生性增长理论的诸多政策建议在眼下看来似乎缓不济急,但事实已经证明:全球经济在2008年至2014年间取得的复苏成果,本质而言是内含巨大不确定性的复苏。因为主要发达经济体并未将新一轮经济增长的逻辑起点,放在检讨既有增长模式的缺点并加大技术研发投入与人力资本提升方面,而主要依靠信贷投放获得表面繁荣。经济增长从长期来看一定要依靠技术内生性进步和人力资本的显著提升。而经济金融化与债务安排从来都是双刃剑,并非经济增长的动力。

  正如经济危机是由一连串事件引爆的一样,各国期待的经济复苏也需要一连串重大事件来激活。摆在全球决策者面前的重大课题是,如何在未来半年内消除新冠疫情这个重大不确定性,并以精准的政策投放激活微观主体的营商禀赋与创新活力。(作者是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贸易学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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